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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喀什边境管理支队排依克边境派出所民警 袁啸
巍巍慕士塔格峰上白云萦绕,汽车驰骋在中巴友谊路上。这条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公路,今日终于踏足。在前往红其拉甫边境派出所的路上,一块“巴基斯坦、阿富汗、瓦罕走廊”的路牌把我拉回了爷爷记忆里的点点滴滴。50年前,爷爷就是从这条路上一路跋涉前往巴基斯坦,援助巴方筑路。
图为袁啸的爷爷援巴筑路段面貌。
我的爷爷是原疆字120部队的战士。1974年,爷爷主动请战要求到最艰险的地段工作,成功被挑选执行修筑喀喇昆仑公路巴方路段的任务,成为一名光荣的援巴筑路战士。爷爷曾给我说,在筑路队中曾经流传这样一句顺口溜:“中巴公路多艰险,1公里有66道弯,飞机就在山腰上飞,汽车就在云层里钻。”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可这就是他们工作环境的真实写照。
他们驻扎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原,因为交通不便,蔬菜无法运上去,修路人员一年四季只能吃罐头,没有新鲜蔬菜补充维生素,很多人得了夜盲症,晚上不敢出帐篷,上厕所都要几个人拉着手去,就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他白天干完活晚上还趴在被窝里,握着一截比小拇指还短的铅笔,对着一本破旧的新华字典,一笔一划描着“毛主席万岁”。1979年任务完成回国,因施工时长期在水中,他身体已有不适,后来确诊为类风湿性关节炎,慢慢症状越来越严重,双手双脚严重变形,手不能握筷子,脚不能穿鞋子,走路已经很困难。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几十年。可几十年来,他没有一句抱怨,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他筑路修桥的点点滴滴。
2023年研究生毕业后,我沿着爷爷的足迹,成为新疆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喀什边境管理支队的一名新警。初到帕米尔高原,平原转高原的环境差,氧气的稀薄,我的身体出现了不适,头疼、胸闷等高原反应随之而来。不过想到当年同样身处高原,开山破石、跋山涉水的爷爷,无尽的动力让我挺过了几天的适应期。我依然清晰记得第一次三公里跑,在最后的100米冲刺时,爷爷的一句话从脑海一闪而过:“训练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别冲到太前面,你不像18岁时候那样了。”虽知这是爷爷对自己孙子的疼爱,可我想到爷爷像我这般大时已经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地方为祖国建设奉献自己的青春了,我又有什么理由缩在后面。于是我咬牙向前,第一个越过终点线。
看到那一幅幅顶着风吹雪的天气在边境巡逻踏查的前辈们的画面,那一张张被艰苦环境摧残的脸庞,那一道道坚守着荒无人烟山口要道的身影,我顿觉思绪明亮,这就是我要追寻的足迹,我所寻找的答案。
图为袁啸的爷爷援巴筑路时期所发纪念物品。
直到真正踏上帕米尔高原时,我才理解他视为宝贝的早已锈迹斑斑的印有“赠给援巴筑路员工,为全世界人民服务”搪瓷茶缸的份量,才理解那挂在墙上的被时间磨损留下岁月痕迹的老旧照片是何等的青春美好,意气风发。
深夜,仰望着漫天的星光,好似近在咫尺,这是高原独有的浪漫。漫步在营区小道,那一个个寒冷的夜晚,帐篷里的爷爷,在忽明忽暗的煤油灯照亮下,学着那本老旧字典上字字句句的场景忽现我眼前,我定要像爷爷将青春托付给祖国建设那样,在这片边疆热土成为爷爷的骄傲。
(光明日报全媒体记者尚杰、赵明昊、王艺钊 通讯员龚靖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