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李岱基

　　每一个时代都有不同的特征，地处青藏高原腹地的囊谦县也是如此，新时代就会有新特征。物质和精神一样贫困的囊谦，在经历了脱贫攻坚的大变革后，物质条件彻底向好转进。生活惬意的今天，更多囊谦人关注的已不是经济的提升，而是子女教育。

　　记得曾经的囊谦人喜欢攀富比财，比虫草、比物质，甚至在藏獒经济兴起后，有些家庭竟然贴上了藏獒的图片，并在一定范围内形成了影响，盲目的物质追求导致了一些牧民产生了“轻教育”的思想。不知何时，我发现以往贴在墙上的那些标有“天价”的藏獒图片已经悄然换成了孩子们的奖状，这让我感到无比欣慰，因为这表明群众在思想和生活上都发生了重大转变，也说明了老百姓们对高质量生活的苛求。留心观察，这种现象就如一股“清流”渗透在囊谦人生活的方方面面。或许这些变化在外地属于司空见惯，但对于传统思想浓厚、社会发展缓慢的欠发达的囊谦来讲实属不易。

　　讲几则所见所闻，相信大家就能读懂了解新时代囊谦人的教育观和他们的求变之心。

　　雪岗之上的求学心

　　寒风卷大雪，一夜呼啸，天亮时位于大山峡谷中的麦多村的山川大地再次身裹银装。按照计划我和村干部向岗青南出发，路面已被大雪覆盖，司机全凭经验开车，一路有惊无险。在麦金雪山下，一座崭新的红砖新房立在面前，主人代丁听见汽车声急忙出来迎接。进屋，火炉上的酥油茶飘着香气。因为大雪，代丁没有出去放牧，和家人们围着火炉惬意的饮茶消磨牧区时光。房子是在国家投建的项目，代丁在此基础上增加建筑面积。在藏式立柜上我见到了用镜框装裱的奖状，代丁说这是他的荣誉。我每念一个名字，身后 “不惧生、自来熟”的孩子们就高兴的举手，“这是我的，这是我的......”争抢声中洋溢着孩子们的笑声。

　　代丁家藏式立柜上的奖状40岁的代丁，年少时家庭生活十分困难，13岁便从父亲手里接过了牧鞭和骏马，从此走上了“老老实实当牧民”的道路。“没文化，打电话都成了问题”，代丁讲到，因为不会打字，就凭记忆记电话号码，很多时候经常打错电话，弄得十分尴尬。快速发展的社会让代丁始料不及，因为没有文化，代丁有了很多心理上的差异，甚至有种只有牧区才能与他的生活相配的想法。为了不让子女重覆他的前辙，认为只有学习文化知识，才能让自己的子女走出尕拉大山，代丁大费苦心， “每一代人的选择都是不一样的，我选择了当牧民，但孩子们未必会选择当牧民，他们上学有了文化，将来机遇就会多些。就算他们长大后依然当了牧民，那也比我强，至少他们会看书、会看手机”。这个观点使代丁成为了村里送子女上学的“模范”，每当开学季他总是第一个把孩子送到学校。

    尕拉山上的全民公约

　　海拔高达5100米的尕拉山脚下的麦多村校，名义上是学校，实际是一所便民教学点的规模，因地处偏远，是囊谦县“两基攻坚”教育资源整合后唯一保留下的一所义务教学点，也是囊谦县最后一所搬入教室的帐篷小学，该校担负着麦多、麦迈两村适龄儿童的教学任务。

　　尕拉山全景童谣最美，也最现实。麦多村校的小学生都会念“尕拉山，尕拉山，大雪到了额头上；尕拉山，尕拉山，背着小孩上学去”，这句童谣看似简单平常，实则反映出的是一个励志启心，值得让人肃敬的故事。年年一入冬，大雪就会提升尕拉山的高度，阻挡了山那边的小学生上学之路。为了让学生们安全往返于家与学校两点之间，不耽误学业，每当大雪封山时，麦多村的教师、党员、牧民都会“倾巢而出”，翻山越岭把每一个孩子背过雪岗，纵然塞满鞋子裤腿的雪化成水结成冰，纵然恶劣的天气冻僵了他们的双脚双手，可他们未曾惧怕过，高寒缺氧的环境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们送子求学的信念，直到今天这个做法已经成为村民集体行动的公约被延续了下来。“这是我们麦多村校存在的意义，也是我们特有的精神传承”校长丹巴认为背学生往返于雪山之巅即是教师初心与使命，也是教师们的责任与荣誉。

    搬迁户的目的与决心

　　有这么一个群体，舍弃赖以生存的牧场，来到没有牧场的城镇寻求生活，游走在城镇与牧场边缘，很多人称他们为搬迁户，而我称他们为“城市牧民”，由于缺乏文化知识和谋生技能，他们只能付出更多的努力。

　　尕旺代青家墙上的奖状听麦多村的干部说，“尕旺代青家的奖状都挂满了墙”。一时好奇，在村干部的引导下来到了尕旺代青的家。普通的蓝色大门，简朴的小院落，四间水泥房，这就是尕旺代青心中炉火升起的家。我急于寻找“口传”的事实，一进到客厅我就看见了27张装在镜框里的奖状沿着墙的顶端挂了一整圈，这“气势”足以震撼到我。尕旺代青是麦多村的贫困户，为了能够给孩子们创造良好的学习教育环境，他舍弃了倾满心血的牧场，举家搬迁到县城，为了生活他当过辅警、打过散工、守过大门......，苦累只在自己心中。这是一户幸福的六口之家，在妻子辛苦的操持下摆设的物件少但十分整洁和井井有序。长子次成贡青远在辽宁翔宇中学上高一，其他三子全在县二完小上学。尕旺代青告诉我，“自己当了贫困户，靠国家政策扶持生活，但孩子这一代不能再当贫困户了，只有通过教育去改变他们的命运。现在国家政策这么好，孩子上学全免费，没有什么家庭负担。”问及挂奖状的目的，尕旺代青认为这是孩子们给他的最好礼物和回报，挂起来既是自己的荣耀，也会激励孩子上进。尕旺代青的妻子在持家的同时负责孩子们考试成绩的监管，“我没文化，不会教孩子学习，我就看考试成绩，拿回奖状的就可以得到奖励。这些墙上的奖状就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给十万块钱也不会换”。

    宁要文化知识也不要虫草的老人

　　2019年5月的一天，羊羔花开满了着晓草原，这也是素有“软黄金”之称的虫草采挖季节。和纪委的白玛格沙、代青才旺一起去着晓乡班多村，白玛格沙是这个村的“第一书记”，他就带我去了山龙一队的一户牧户。住在牧场的切格桑在喜欢用一些民族谚语表达心意，如:远方的客人就像天边飘来的祥云;帐篷前的花朵等待尊贵的客人等等。帐篷空间比较狭小，切格桑在提议“不要辜负了季节的美意”，铺上毯子席地而坐，热情好客的切格桑在一家人开始忙乎着张罗，在一张小茶几和地面上摆满是炒面、酥油、酸奶、风干肉、奶茶、油炸饼......。就连躺在床上的84岁巴央老奶奶也执意起床陪我们聊天。

　　与84岁的巴央老奶奶交流50多岁的切格桑在只有一女，就读于山西省运城市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因家庭劳力少的问题，每年无人上山采集虫草。我说，你的女儿可以通过办理正常手续，请假回来挖虫草？这样不就可以挖虫草挣钱了吗？切格桑在却带着讽刺的口气回答，“看着你有文化，可思想比我落后喽。我可以给女儿钱和物，可以为她累积一些财富，但文化知识我这个文盲就给不了。虫草买的钱可用花完，但是知识一辈子都用不完。”虫草是囊谦农牧民家庭收入的最主要的一部分，每到5月份成千上万的人从四面八方涌进虫草产区，采挖一年的收入。但切格桑在绝对是个例外，通过与他的聊天，我得知他从不将在外求学的女儿叫回来采集虫草，即便生活清贫，他从未动过这个念头。“只要女儿能够学到知识，以后有个好工作，再苦再累我也愿意承担。”

结束语：岁岁年年祈新愿，心心念念好生活。盛世如愿，生活简单的囊谦人永不缺乏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张小小的奖状背后有着上一代人的心酸无奈和对下一代人的向往和希望，从比虫草到比藏獒再到如今的比奖状，比成绩，我看到了脱贫攻坚后囊谦人的新方向，看到了他们对文明新生活的无比向往。用运知识力量改变囊谦，把每一个孩子培养成有文化、有理想、有道德的社会新人这就是新时代囊谦人的现实梦想。

　　来源：县委宣传部‖审核：李岱基‖编辑：江洋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