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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85年十二月的一天,苏东坡从登州太守任上还朝任礼部侍郎,与“乌台诗案”中被贬宾州(今广西宾阳)的好友王巩久别重逢。
王巩字定国,出身显赫,从苏轼学文,因收受苏轼诗而遭牵连。王巩赴岭南时,歌女寓娘柔奴同行。五年后,王巩北归。在京城酒席间,苏东坡与柔奴一番不经意的对答,让坡公泪光点点,万千感慨化为一首脍炙人口的《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常羡人间琢玉郎,天教乞与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当时岭南是大宋僻远荒凉之地,生活异常艰苦,苏东坡作此词,赞颂柔奴身处穷境而安之若泰。而苏东坡的仕途生涯,不是被贬,就是在被贬的路上。他在一路流离迁徙的生命苦旅中,不仅乐观地活了下去,还活出了人生的精彩。所以,“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也寄寓了苏东坡随缘自适、无往不快的旷达情怀。
在生命的黄金时段,苏轼责授黄州团练副使,不得签书公事。人生不如意,但有诗情在。他一生在政治上虽屡屡受挫,在文艺创作上始终孜孜不倦,尤其是他在黄州期间以“一词二赋一帖”为代表的诗、词、文、赋和书法作品,代表了北宋文学艺术的最高成就。
江耀龙 摄
“便为齐安(黄州)民,何必归故丘。”苏东坡受命离开黄州时,道出了失去故乡、不知家在何方的慨叹:“归去来兮,吾归何处,万里家在岷峨。”在苏东坡看来,他除眉州之外真正的故乡在黄州,在黄州的东坡雪堂。苏东坡心安黄冈,实现了人生的华丽转身,完成了一次永载史册的文化突围。
赵祝萱 摄
“此心安处是吾乡”。黄冈历来是一个让人心安的地方。
南朝鲍照心安黄冈,成为有明确记载的最早在鄂东地域进行文学创作的著名文学家,成就其“俊逸鲍参军”的美名。唐代道信、弘忍、慧能心安黄冈,完成了佛教从印度禅学到中国禅宗创立的过程,实现了佛教中国化。晚唐杜牧心安黄冈,成为黄冈历史上第一个著名诗人官员,对黄冈文化发展产生巨大影响,一首《赤壁》,不仅彰显了黄冈英雄主义的文化内涵,也使赤壁开始成为黄冈的文化符号,并使英雄文化成为历代文人释放幽愤、抒发豪情的思想和情感的源泉。
北宋第一位贬至黄冈的士大夫王禹偁心安黄冈,其流传甚广的代表作《黄州新建小竹楼记》,使其成为宋初诗文革新运动的先驱,故世称王黄州。北宋布衣毕昇心安黄冈,作为一名普通的刻字工人,对长久以来一直采用的雕版印刷技术进行重大改进,开创了印刷业的新时代。北宋程颢、程颐心安黄冈,共同创立以“天理”为核心的“二程”之学,最终成为中国封建社会意识形态领域的主流思想。
明代李时珍心安黄冈,穷尽毕生心血修成《本草纲目》,被誉为“东方医药巨典”“中国古代百科全书”和“人类绿色圣经”。明代吴承恩心安黄冈,完成《西游记》后13回创作,使蕲春、武穴成为《西游记》成书地和背景地。晚明精神领袖李贽心安黄冈,定居黄冈近20年,在红安、麻城著书讲学,使麻城和红安成为中国学术中心……
众多先贤在黄冈大地留下了无数胜迹。作为一名游客,如果不能亲历这些人文魅力与自然之美,就不算到过黄冈。作为一名黄冈人,如果不熟悉黄冈的这些家珍,也算不上一个地道的黄冈人。
方华国 摄
黄冈这座千年古城,历史文化脉络清晰、奇峰并峙。近现代以来,红色文化和名人文化是黄冈最具特色、最有竞争力的地域文化符号。黄冈是以大别山为中心的鄂豫皖革命地核心区,是中国共产党的重要建党基地,人民军队的重要发源地,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重要转折地,治党治国治军人才的重要培养地,以红色之城、名人之都、教育之乡享誉海内外。
“赏不够黄州美景花烂漫,听不够赤壁江水拨琴弦;我找你茫茫人海人海茫茫不辞天涯远,我等你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好似几千年……”黄梅戏用它那清新、秀美、自然、芬芳的声音唱出黄冈淳朴、浓酽、温婉、灵动的民风。汉川门、古城墙、文峰塔、安国寺、定慧院、东坡雪堂用它那厚重的历史质感装点着黄冈的古韵风采。古城黄冈正在被重新激活,唤醒,融入武鄂黄黄都市圈,建设科技新城,商贸强城,文旅名城,书写诗与远方,奔向星辰大海。
阿明 摄
如今的黄冈,是一个宜居、宜业、宜游、宜教、宜养且让人心安的城市。发现黄冈的美,把黄冈的历史世世代代传扬下去,直到永远,是我们作为一个黄冈人的责任和义务。
此心安处,即是黄冈。黄冈正在提炼新的旅游宣传语,我想,正像“人文陕西”“好客山东”“老家河南”“钟情湖北”这些响亮的口号一样,“心安黄冈”必将成为文旅中国又一张亮丽的名片。(李青松)